徐徐飘落的海棠花

您离去的那天中午，我和老朱处长到医院看望一位老教授，还从您的病房前走过。我们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唯恐惊扰了您。那一刻，我还在默默祈祷，希望奇迹发生，希望有一天我们尊敬爱戴的校长能从那间病房里走出来，回到熟悉的校园和我们中间。

还记得，去年12月，我们也是在去看望一位住院的老同志时，意外地发现您正在住院治疗。至今无法忘怀走进病房时见到的情景，您正侧身绻坐在沙发上用纸巾拭汗，听见有人进来，您仰起脸轻声说，对不起，胃正疼，出汗呢。那时您显得脸庞愈加清瘦，目光愈加深邃，额头上湿漉漉的，仿佛刚被水浸过。几乎没有停留，我们就从病房里出来了，然而那一幕却在眼前久久挥之不去，一种无助与无奈深深刺痛了我：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您独自忍受病痛煎熬，却无能为力分担或减轻哪怕一点点……

那以后，因为有老同志住院，我们又去过几次医院，就像那天中午从您的病房前轻轻地经过，只是不敢再去惊扰。虽然——很想进去看看您，很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很想告诉您春天已经来了，海棠花就要开了……

还记得，三年前初夏的一个傍晚，因为还要加班，我们几个就跑到诚信楼后的草地上小小地释放一下疲惫的身心，我还带上了刚买的小相机。刚巧您从行政楼里出来经过，看到我们正在拍照，就笑吟吟走过来和我们打招呼，还兴致勃勃地与我们一起合影。此时此刻打开那些照片翻看，您的音容笑貌犹在，仿佛就在昨天。

明天，是为您送行的日子。八宝山的梅、兰、竹、菊四个厅于我已不再陌生和遥远，每一次的送行，使生命与死亡的距离如此贴近，使记忆与遗忘的界限如此模糊，使生命中的一些碎片被细细品味和牢牢记住。我愿意相信，您一如所有善良的人，在命运见召时都会经过那里进入灵魂之乡——永享安宁！

李洁

2011年3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