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怀勤：从统计规则辨析中国2013年货物贸易总值是否超美
（来源：《国际贸易》 日期：2014年2月）
问：3月5日，李克强总理在第十二届全国人大第二次会议上所作《政府工作报告》，在回归2013年工作成就时指出“进出口总额突破4万亿美元，再上新台阶”。作为贸易统计专家，请您对此做深入解读。
答：3月2日，人民日报发表商务部长高虎城专文《从贸易大国迈向贸易强国》。称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对外贸易快速发展，2013年货物贸易总值4.16万亿美元，跃居世界第一，是“开放型经济发展的里程碑”。同时指出“前路并不平坦”，要实现从贸易大国向贸易强国的转变，让对外贸易更好地服务于“两个百年”目标。我想高部长这段话应该是对总理报告的最好解读。
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的13年间，货物贸易实现了“四破三超”——中国贸易总值2004年、2007年、2011年和2013年分别突破1万亿、2万亿、3万亿和4万亿美元大关；先后超过日本、德国和美国。全面衡量中国的对外贸易，相对于世界贸易强国，中国的差距还不小，而且在今后的发展中还有许多沟沟坎坎要闯。但无论如何，突破4万亿是可喜可贺的。
问：一段时间以来各界对此有何反应？
答：3月初商务部专门组织了座谈会。“两会”期间，主流媒体的记者采访有关代表、委员和专家，在网络上和报纸上都有报道。耐人寻味的是此消息正式公布前的两个月，即今年1～2月份，媒体和专家们的表态，可以概括为中国官方高调赞“超”（20013年中国货物贸易总值超过美国），境外媒体多方质疑，国内某些专家也随着外媒论调发声。以下是有关事件的时间表：
l 2014年1月3日，《第一财经日报》在采访数名专家的基础上，发表记者署名文章《无悬念：去年中国货物贸易总值称冠全球》。记者根据中美两国官方2013年1～11月份的货物贸易数据，推算全年数据，得出上述结论。
l 1月10日，海关总署统计司郑跃声司长在国务院新闻发布会上宣布：2013年中国进出口总值达到4.16万亿美元。根据美国2013年1～11月份的数据推算出其全年数据，“中国超过美国，首次位列全球货物贸易的第一，可以说已经基本成定局”。
l 郑跃声讲话后不久的同一天，香港《南华早报》发表作者汤姆·霍兰题为《在中国贸易数据的问题上，一切并非如看起来那样》的文章。对中国“超美”提出质疑。
l 1月12日，美国《福布斯》双周刊网站发表文章《中国真的是世界头号贸易大国吗？》，又从一些方面提出了对中国数据的怀疑。
l 这段时间，国内也有学者、专家与外媒唱同一支曲调，否认中国数据的可信性。
l 1月13日，《第一财经日报》再发表题为《解密中国全球货物贸易第一：去年前4月数据存疑》。
l 1月17日，《第一财经日报》又发表题为《广东进出口总额破万亿美元占全国超四分之一》文章。以上两篇文章都是从具体一个侧面论述中国数据的合法性和可信性，坚持中国货物贸易总值超过美国的观点。
需要指出的是，《第一财经日报》的3篇文章都引用了该报记者1月1日上午采访笔者所录的个别论断。尽管我与该报持同样观点，也不反对记者引述我的论断，但是我不愿意我的全部、系统的观点被“肢解”。我想，这就是新闻媒体人和学者的差异吧。这迫使我拿起笔来写自己的文章。
l 1月25日，笔者将稿子投给《国际贸易》月刊。我的文章着重从贸易统计规则和方法方面破解外媒对中国数据的质疑，另外也提出了关于中国建设贸易强国的5点思考。
l 2月10日，中国对外经济贸易统计学会网站刊登笔者报道稿《中国2013年货物贸易总值超美告定》，其依据是2月7日美国商务部网站发布的2013年全年数据。
l 2月13日，笔者与国家统计局贸易外经司交流，主讲“中国2013年货物贸易总值超美辨析”。
l 2月20日，《国际贸易》第2期发表笔者文章《从统计规则辨析中国2013年货物贸易总值是否超美——兼论中国建设贸易强国》。这从投稿到发表的又一个“零迟滞”，显示出该刊作为商务部第一刊对所论问题的重视和对笔者论点的高度赞赏。
问：外媒质疑中国货物总值超美主要提出了哪几点？您如何解释？
答：外媒质疑归纳起来有4点。内地货物经香港出而复入问题；关于与贸易伙伴的镜像数据比较问题；货物贸易与服务贸易一并比较，美国还是“老大”；虽然超过美国但低于欧元区。
后两个观点是偷换概念或称转移议题。中方一直是讲货物贸易总值是否超过美国居世界第一，并未把服务贸易扯进去。一般都是在世界上各个单一经济体之间做比较，不牵扯像欧元区这样的复合经济体，一年前外媒曾热炒2012年中国货物贸易总值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贸易国，也是将单一经济体做比较。
前两个问题涉及到一国官方贸易数据的合法性。只要国家统计当局遵从国际贸易统计规则所采集的数据，就具有合法性。任何组织和个人都可以使用其他来源的数据对一国官方数据进行比较和推测，但不能以其研究结论否定官方数据。因此郑跃声在发布会上断然否认中方将对2013年数据做任何更正和调整。笔者在论文中对4点质疑做了详尽的辨析，还辅以定量分析。
问：您认为加快迈向贸易强国需要从哪些方能着力？
答：我在文章中提出5方面：⑴服务贸易与货物贸易平衡发展；⑵提高为制造服务的新兴服务业务水平，做大制成品生产过程的增值；⑶在能源和战略性原料的贸易中掌握定价权或至少定价的参与权；⑷提升引进来和走出去的水平；⑸增大在国际贸易规则制订和贸易谈判中的话语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