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低家庭金融脆弱性维护金融稳定

张冀

（来源：《北京日报》2018-11-26 第20版）

脆弱性最初被用来衡量面对负向风险冲击时家庭陷入贫困的可能性。随着家庭收入和财富的不断增长，家庭面临更多的风险是金融资产配置以及相应的金融决策行为，这时，风险冲击对家庭的影响更多体现在金融脆弱性上，这种脆弱性不仅影响家庭消费水平和消费结构，也会影响家庭资产配置，更会通过机制传导至宏观金融稳定，因此需要格外重视。从家庭金融脆弱性视角研究风险冲击对北京地区家庭经济决策的影响，不仅有利于提高微观家庭风险识别，提高风险应对能力，为北京市升级消费结构提供立论依据，也有助于刻画家庭金融决策风险对金融机构的传导机制，助力北京地区防范化解重大金融风险，维护金融稳定。

第一，降低家庭金融脆弱性旨在降低风险冲击对家庭的经济影响。

家庭金融脆弱性的本质是风险，既包括宏观风险，也包括家庭差异性特征引起的风险，如死亡、健康、负债等，我国经济转轨和新常态环境下，家庭面临着更多的不确定性风险，这些风险有可能降低家庭财富，极端情况下有可能让家庭陷入贫苦，抑制家庭的消费。北京市居民收入实际增速（6.9%）超过GDP增速（6.7%），但是居民消费支出增速（5.7%）明显低于收入增速，表明尽管收入增加，但对未来不确定性风险的担忧，如医疗、养老、教育、购房等，并没有降低居民家庭的预防性储蓄动机，消费增速和消费结构没有发生重大变化。

家庭金融脆弱性对居民家庭的影响有两个方面。一是对居民消费的影响，包括消费水平的平均下降和消费的波动性。由于中国经济的特殊性，家庭金融脆弱性对消费波动性的影响远远大于对消费水平平均下降的影响。而正是这种波动性加大了居民对未来消费的不确定性，阻碍了消费的可持续增长和消费结构的升级。二是对家庭资产配置的影响，风险的加大，如医疗支出、失业、教育、养老以及负债的增加，都会增加家庭的预防性储蓄动机，减少资本市场的参与概率和参与程度，从而减少分享宏观经济增长带来的红利。

第二，降低家庭金融脆弱性旨在提高家庭应对风险冲击的能力。

家庭金融脆弱性不仅要反映风险冲击对家庭财富与消费的影响，还要反映出家庭采用金融工具规避风险的应对能力，如果家庭应对风险能力高，即使风险冲击较大，也可以有效降低对家庭的经济影响，相反，如果家庭应对风险能力低，即使较小的风险也会对家庭造成巨大冲击，极端情况下会造成家庭陷入贫困。应对风险能力指标有很多，包括银行借贷、信用卡、亲朋好友借贷、变卖资产、抵押等，其中，能否合理运用金融工具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储蓄是目前包括北京地区在内的我国居民家庭主要风险应对工具，但储蓄并不能解决所有风险，因为在现实中，居民不仅需要储蓄和现金应对未来大病医疗、养老等不确定性支出，还需要应对由于文化特征带来的确定性支出，如子女购房、子女教育、子女结婚等。保险是另一种应对死亡、健康和养老风险的有效金融工具。但由于文化影响，持有保险产品的家庭很少，只有15%的家庭持有寿险。原中国保险业监督委员会的统计显示，我国共有14亿份保单，但只有四千多万份长期保单。与发达国家的家庭相比，如美国、日本，北京地区家庭的保险持有量和保障程度还不足，尤其是北京农村地区、年老家庭、低收入家庭以及低教育程度家庭。

第三，降低家庭金融脆弱性旨在防范地区或国家宏观金融风险。

家庭金融风险与整体金融稳定具有很强的相关性。以家庭负债为例，目前，近年来，北京地区房价居高不下，家庭住房负债杠杆提高，对消费升级、金融安全及经济增长的负面作用逐渐显现。如果房价下降，家庭的负债程度不变，家庭的还款能力下降，就会加大金融中介机构的贷款损失概率和损失程度，削弱资本充足率和偿付能力，进而导致信贷配给危机，极端情况下甚至可能导致系统性危机。家庭债务的持有比例与家庭违约率具有很强的正相关性。另外，从家庭的偿付能力和流动性状况分析家庭不良贷款率对银行部门的影响，可以发现利用微观层面的数据来衡量微观信用风险，可以更清楚地了解这个领域的脆弱性，并进一步发现家庭对金融体系稳定性所构成的风险是普遍存在的。

    （作者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博导）

附：原文报道链接

http://bjrb.bjd.com.cn/html/2018-11/26/content_300026.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