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环球时报》 2024-02-07）

赵永升

法国新总理阿塔尔日前访问德国柏林，这也是他上任后首次出国访问。法国总理府称，新政府注重推动和加强法德关系；德国总理发言人则表示，这次两国总理会谈将涵盖所有“双边、欧洲和国际”主题以及经济政策问题。那么，作为欧盟的“法德轴心”，在新的国内外经济环境和国际地缘政治环境下，将何去何从？

笔者认为，面对俄乌冲突如今战火依旧，欧盟多个成员国先后处于多重危机之中，其中以法国和德国这两个欧盟的“领头羊”为最。那么下一步，内忧外患的“法德轴心”究竟能否在新一轮的竞合中携手走出危机？

笔者总结目前不少欧洲国家面临的内忧有三：第一，是农民与农业危机。从法国到德国，再到比利时等国，“农民运动”风起云涌。连日来，多个欧盟成员国都发生了农民驾驶拖拉机等农用车辆堵塞高速公路，甚至封锁城市的抗议活动，旨在反对欧盟可能延长对乌克兰进口农产品的免税期。

这仅是“表”。一则，反映出的深层原由是国际地缘政治和经济贸易环境进一步恶化，导致欧盟农民生产成本的上升以及收入的下降，进而危及欧盟农民的生存。二则，此轮欧盟“农民运动”，折射出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产业，农业实际上面临产业转型与对手挑战。一方面，产业自身的转型，即从传统的运营模式到新型的基于数字和绿色的运用模式；另一方面，例如法国农业有其自身的竞争优势不假，但面对乌克兰农业的数量、质量与价格优势，美洲农业的运营模式加之数量、质量与价格优势，还有东欧、南非等竞争对手，法国农业从业者不能仅仅倚靠固有的优势，应启动法国农业整体的重构与革新。否则，纵使此番政府让步，终究非长久之计。

第二，是能源与通胀危机。欧盟的“能源危机”有欧洲自身的原因，毕竟欧洲大陆主要国家都不是关键能源例如石油和天然气的生产国，因而能源是欧盟的“软肋”。这在平常不是大的问题，可一旦出现紧急状态，例如俄乌冲突这样的被欧洲人视为战争的状态，欧盟的软肋就暴露无遗了。

第三，欧盟国家还存在党派日益严重的纷争及政坛“碎片化”危机。尤其如德国的右倾现象日益严重，右翼尤其是极右翼势力的日益壮大，给现有的德国政坛党派光谱造成巨大的冲击。

至于外患，简而言之有二：迟迟不能结束的俄乌冲突，以及中东的加沙冲突。正如笔者多年前所述，“欧洲联盟”是世界上第一次尝试以和平的方式进行的一种主权国家从单一国家走向联盟、邦联进而走向联邦的模式，只有遭遇重大的“危机”，例如之前的“欧债危机”和此番的地缘危机及内忧外患，才能将数十个高度异质的主权国家经济体加以凝聚，进而大幅推动该新型政体的演变。“欧债危机”让遭受危机最为严重的南欧国家和东欧国家，将其“财政主权”尤其是“预算主权”让渡给欧盟层面，条件是欧盟给予欧债危机下多轮及时雨般的纾困。

眼下的欧盟，尤其是法德两国面临的内忧外患，亦是如此。实际上，纵使德国和法国这样的欧盟“主心骨”，经历了新冠疫情和世界经济衰退潮之后，财政能力实属捉襟见肘。但面对“援助乌克兰”这样的欧盟人认为是“关乎其生与死”的难题时，日前欧盟27个成员国最后全票通过，一致同意慷慨解囊。这也算是，欧盟这个特殊的国家政体构架暂时解决了一项外患危机挑战。但是，如何更好地解决当下遭遇的农民和农业危机、能源与通胀危机，以及党派日益严重的纷争及政坛“碎片化”危机，都是非常大的考验。

此次法国新总理访问德国，如果能放下法德两国之间历史悠久的竞争，放大合作的一面，拿出切实可行的危机应对方案，笔者相信“法德轴心”还是能在竞合中颠簸前行。

（作者是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家对外开放研究院研究员、法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

附：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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