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言,唯心可与
尹国士
“老师,你是28号要走吗?”面对同学们疑问,目光躲闪间只能挤出一句“谁说的?盼着我走了不用上物理课啊!”面对那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初上讲台时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我是你们的物理老师,我叫尹国士,来自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这一年由我给大家上物理课……
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淘气的孩子哪一个先来
自被选为支教团成员的那一天起,我时不时的都在幻想我究竟会遇到什么样的孩子,或许跟我初中的时候一样,腼腆但倔强,或许大胆且淘气,亦或是乖巧懂事。就这样揣着满怀的期待,八月底参加完学校开学筹备会后,我被领到了物地教研组。初来乍到,一阵寒暄,和老师唠了许久,期间老师们的一句“娃娃们可喜欢年轻老师了”让我早已满满的期待瞬间释放,刺激着全身每一个细胞。
初登讲台之前,早已花心思把第一节课设计并练习得细致完美,收拾得大方得体,因为我觉得我应以最好的样子去见我的小朋友。开场白,自我介绍,一气呵成!“老师,你是不是L、N不分啊?是物li不是物ni!”作为南方人的我自知对此读不准,一下子思绪就像断线的念珠,散落一地。自此,在他的带头下,我的课堂上总有声音来纠正我的发音,而经典力学几乎成为我的噩梦。未曾料想,我也会就明天和淘气的孩子哪一个先来而犯愁。
课上交流
我很矛盾,但我不想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
谈及学生教育时,严厉或是和蔼?这或许是一个问题。在教师家人的教育下,他们说应该和学生交心做朋友,应该和煦春风般的去教书育人;但是作为学生过来人的我始终觉得应该严厉对待学生,因为自己就是在这样高压严厉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一年来,我始终在宽严之间转换,在做一个矛盾的自己,但是始终无法熟练地切换。
当学生给我说,老师你应该“叶子麻”(当地方言——厉害,凶的意思),可往往此时收到的学生的反馈评价就是“日眼死了”(当地方言——讨厌的意思)。原谅我无法真正的“叶子麻”,也请原谅我的“日眼”,原谅我不想变成你们不喜欢的样子。也许会因为我太过和气而影响课堂效率,也许会因为我大声斥责而难过,也许会因为我的惩罚而不平……但是我的小朋友们,其实能让我浑身气发抖的是你们,能让我把最开心笑脸露出的也是你们;能让我把手高高扬起的也是你们,能让我把满腔怒火压抑的也是你们。这一年面对台下的各位,我一直扮演着一个矛盾的角色,或许矛盾不可消除,但是在矛盾对立面的转换间,我很庆幸没变成你们不喜欢的样子。
课下答疑
为你点亮一盏灯,也照亮我的路
在大学期间问及他人社会实践有没有落地成果或者为当地带来什么的时候,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面对同样的拷问。支教一年于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回望来时路,这一年,精心准备每一节课,仔细批改三个班的作业,课间和学生探讨难题,时不时的苦口婆心,以及假期看望走访……而一开始,面对教研组老师们的公开课评价“重点没抓住、发散得太难”时也曾饱受打击;为作业批改要按照统一要求规定来操作而愤愤不平;为领导对于班级管理意见相左而僵持不下;为课堂上湮没杂音而声嘶力竭……想来那时之所以觉得糟心,或许是因为心未静,所以未能点亮灯。后来心沉了下来,便觉得这些所有都是我该经历的,来此的目的不就是给孩子们的生活点亮一盏灯吗?或许不能改变他们一生的轨迹,但是我坚信只要有一点点的偏转对我来说都是值得的,而他们对于我所做的这些也给出了满满的反馈:开始接纳你,时不时给你一个小礼物,主动找你倾诉……而这些也恰恰照亮了我来时的路。
分别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
“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何来亏欠……”在得知我要走的那周,晚自习上,学生给我唱了这首《体面》,并说老师你真正走的那天我们再给你唱。初听只觉得好笑,但那晚我却意外地失眠了,或许有太多遗憾,有太多未尽之言,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大家体面地告别,能不能笑着说再见。为了一年前初来时的承诺,为了不负这一年的遇见,我觉得每一段遇见在分别时都该有仪式感,于是我也开始了我的告别季。
在最后的日子里,在参加学校以及教研组老师的欢送会期间,给学生们准备着“礼物”——我初中毕业时唱过的一首歌曲《心愿》;工作日,利用课余时间和学生们拍了合影和单独照;周末,带着学生去电影院看了《千与千寻》,谈及体会时学生说:“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或许这便是研究生支教团的宿命,短暂相遇终会不舍作别,但“我们爱你们不后悔,也尊重故事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