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新闻网讯(记者皓月 摄影玉君)近期《光明日报》、《中华儿女》、《职业》等报刊杂志发表了对我校廉思副教授专访。由共青团中央主管的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聘请廉思担任“伴你飞翔大学生发展工程”顾问。
《光明日报》4月2日第5版《新闻人物》专栏专访题为《廉思:记录“80后”历史的“80后”》。
共青团中央主管、全国青联主办的国家级人物期刊《中华儿女》2010年4期刊发专访《廉思:“蚁族”与社会上每个人相关联》。
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主管的全国职业指导工作期刊、国家职业教育核心期刊《职业》2010年4月以廉思为封面人物,以《廉思:为蚁族未来生存“讨说法”》为题刊发人物专访。
3月13日,贵州卫视播出廉思做客高端对话节目《论道》,与嘉宾主持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龙永图及北京大学教授张颐武一起讨论“蚁族”话题。
附:相关链接:
1.《光明日报》4月2日第5版《廉思:记录“80后”历史的“80后”》
全文链接:http://www.gmw.cn/01gmrb/2010-04/02/content_1084158.htm
2.《中华儿女》2010年第4期《廉思:“蚁族”与社会上每个人相关联》
全文链接:http://www.youth.cn/zhen/201003/t20100311_1168745.htm
3.《职业》2010年4月《廉思:为蚁族未来生存“讨说法”》
全文链接:http://www.globrand.com/2010/365875.shtml
廉思专访相关报道:
廉思:记录“80后”历史的“80后”
本报记者 柳霞
这几日,随着北京唐家岭白领公寓构想浮出水面,唐家岭的“蚁族”已经开始陆续搬走,去往下一个青春驿站。这一切牵动着一个同龄人的心,他就是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廉思。是他,第一个“把蚁族从动物学概念变成了民生议题”。从2007年到2009年,廉思带领着他的团队在无数次走访和调研后,编写成了《蚁族——大学毕业生聚居村实录》一书。随着图书的火爆,“蚁族”成了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的代称。之所以这样称呼他们,是因为在廉思眼里,他们是那样弱小,却这般坚强。
2007年,还是北京大学博士后的廉思看到了一篇名为《向下的青春》的文章。文中讲述了一名大学毕业生在北京生活的经历。文中那位大学生令人担忧的现状、脆弱的心灵以及无处寄放的青春梦想,深深地震撼了廉思。他无法抗拒去文中提到的唐家岭看一看的冲动。当廉思来到唐家岭的时候,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把这个在百度上只能搜到“违章建筑多,环境脏乱差”几条信息的地方和自己分割开来。
在廉思的带领下,一群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的年轻人走到了一起,开始了对唐家岭长达两年多的调研走访。有的调研员甚至住到了唐家岭,和那里的“蚁族”同吃、同住,体会他们的喜乐哀愁。“他们和我们是如此的接近,甚至是我们可以碰触到的未来。有一次,我们调研组的一个同学,敲开一户做问卷调查,怎么都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大学期间朝夕相处的师兄。”这一切深深触动了廉思。当研究经费意外中断,无法再支撑下去的时候,廉思哭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共同进退的同学们。但是,他还是用父母的资助和自己并不丰厚的工资坚持了下来。“你能想象仅仅为了一篇深访,需要整理三四十个小时录音记录的工作量么?可这两年里我们无数次地重复着这样的工作。”廉思平静地描述着那时的辛苦。
两年前,廉思从北京大学博士后成为对外经贸大学副教授,从无人知晓的一个学子,成为备受关注的“80后”学者。鲜花掌声和诘问谩骂都随之而来,让廉思这个“80后”有些措手不及。
人民大学校长纪宝成这样评价曾求学于人大的廉思和他的团队:“从这群朝气蓬勃、坚定不移的‘蚁族’研究者身上,我感受到‘立学为民、治学为国’的人大精神得到弘扬,实事求是、关注社会、关注民生的人大传统得以延续。”与此同时,即将搬走的“蚁族”却在网络上致信廉思和媒体,表达出复杂的心绪:“在您怀着怜悯及各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书写这本书的时候,可曾想过曾经聚集在‘大唐’的人们今天真的像蚂蚁一样开始搬家了……”他们担心,唐家岭的改建会使自己的生活成本更加高昂。
“尽管有些痛苦和无奈,但我不会去抱怨谁,更不会动摇继续研究的决心。我只是凭一个知识分子的良知,去关注这样一群与我同龄的年轻人。”廉思说,“作为一名学者,高扬起头或许也看不尽整个天空,但俯下身子却可看清脚下的方寸之地,我希望有更多学者去关注我们身边的社会现象,做出比我更有影响力和社会价值的著作。”
“蚁族,是我学术研究很重要的内容,但并不是我学术研究的终点。”廉思又开始了新的征程,他指着办公室里一尺多厚的问卷告诉记者,“这是今年春节前后所作的关于蚁族的最新问卷。当蚁族被社会广泛关注后,他们的生活状态和心理特征发生了哪些变化,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这次调研活动,廉思做了调整,他让更多的普通高校学生参与到调研活动里来。他说,他要更加深入到这群同龄人的内心,而不是居高临下去俯视他们。除此之外,廉思还在为新的研究课题作准备。他同样关心“80后”的海归回国后事业和心灵该如何安顿。“‘80后’记录‘80后’自己的历史,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意义?”廉思这样解释着自己的研究。(完)
廉思:“蚁族”与社会上每个人相关联
文/本刊记者 李肖含
2009年末,站在自己29岁的“尾巴”上,廉思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
这一切都源于一本名叫《蚁族》的书和一份关于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蚁族”)生活状态的调查报告。
在这份调查报告中,廉思用这样几个关键词来描绘“蚁族”的形象:“80后”、高学历、低收入、聚居。这是当代中国的一个准精英层,是中国未来的希望,但遗憾的是,他们却长期处于社会公众的视野之外。在《蚁族》出版后不久,有媒体称,“蚁族”从此作为中国社会中的一支重要力量,正式登上中国的话语舞台。
1月18日,坐在记者对面的廉思理性、坦率,却又不失学者的儒雅。他说自己也是“80后”:“1980年生的,算是‘80后’中的大哥哥了,有责任去关注、关心同为‘80后’的这些弟弟妹妹们。”
其实早该有人关注“蚁族”了
记者(以下简称“记”):《蚁族》现在在全国卖得非常火,甚至几度脱销,之前想到过这种情况吗?
廉思(以下简称“廉”):完全没有想到,甚至连出版社也没有想到。这本书本来是我的团队在调查告一段落后的自我总结,主要内容是调查报告的部分结论、深访材料和我们团队成员的调查日记。在交付出版的时候,出版社对销量都没有信心,只印了8000册。没想到书出来了以后立即引起社会各界的强烈关注,并陆续获了许多大奖,现在已经加印到五万多册,很多地方还是脱销。能引起这么大的社会反响,说实话,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记:“蚁族”从一个学术词汇迅速地演变成一个社会话题,你认为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廉:我认为主要是“蚁族”所反映出的问题,比如大学生就业、高等教育改革、城乡二元经济体制等等,都是当今社会的热点话题。另外,“蚁族”所关涉的人口众多。这几年,我国每年毕业的大学生有几百万,你可以想象“蚁族”的队伍会有多么的庞大!而在这些成千上万的“蚁族”背后又是千千万万个家庭,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关心着“蚁族”的境况。“蚁族”差不多和我们社会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关联。
现在《蚁族》荣获了很多大奖,我觉得这一方面是对我的鞭策和褒奖,另一方面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哀。这么重大的一个社会问题我认为早就应该有人关注了,而且应该由比我水平更高的人来发现和关注。
记:从你的简历来看,你并没有接受过社会学的专业训练,由你来做这种社会学的调查会不会让人觉得不够专业?
廉:我确实没有学过社会学专业,但人文社会科学很多研究方法都是相通的。本科期间我学的是会计,硕士学的是管理,博士学的是法学。2007年,我博士毕业后进入北大做政治学博士后,开始研究社会稳定问题。这次关于“蚁族”的调查报告其实也是我的博士后出站报告。
我受过多学科的学术训练,这也体现在“蚁族”研究中。你可以看到我们的课题组由15个人构成。我是学政治学的,有四个学社会学的,三个学心理学的,三个学统计学的,两个学经济学的,一个学工科的,还有一个学外国语的。我们的团队就是一个跨学科的团队,这样就保证了我们呈现的“蚁族”不是一个侧面,而是一个相对丰满的全貌。
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做社会调查,2005—2006年我在湖北省广水市挂职当市长助理期间就曾经带领14个硕士、博士研究生做过一次关于广水市经济、社会发展情况的调查,这段经历为我组织社会调研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对这次“蚁族”的调查也有很大的帮助。
记:《蚁族》出版以后,好评如潮,你自己如何评价这本书?
廉:我认为《蚁族》是一部“80后”自己写成的“80后”“野史”,它记载了一代人的痛苦、无奈、彷徨,还有奋斗。经由这本书,蚁族作为一个群体开始正式登上中国的历史舞台。“蚁族”这个词将来很可能会像“知青”一样,成为记录中国社会变迁的关键词之一。
当然,这本书还有很多不足或者有待完善之处。能获得这么多的好评,主要是“蚁族”这个巨大群体的经历和故事,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共鸣。同时,这也说明在我们这个时代,能踏踏实实坐下来做点儿研究的人真是太少了。要在费孝通先生那个年代,我这本书是不值得一提的。《江村经济》是费老做了多长时间的调查研究才写出来的东西?跟费老的书比起来我们这算什么啊!
调研最大的困难是经费
记:你最早开始关注“蚁族”是在什么时候?
廉:2007年的时候我在《中国新闻周刊》上看到一篇报道,题目叫《向下的青春》,文章讲述了一个叫李竟的80后大学毕业生在唐家岭生活的故事。他令人担忧的现状、年轻脆弱的心灵以及无处寄托的青春和梦想,都很让人揪心。我当时博士刚毕业,很惊讶怎么还有同龄人过着这样的生活?所以我就想要到那里去看看。
记:第一次走进唐家岭是什么感觉?
廉:唐家岭在海淀区和昌平区的交界处,是一个典型的城乡结合部。与其他的城乡结合部一样,这里的人口密度非常大,街道上私搭乱建的现象也十分严重。但走进这里,我的第一个感觉是这里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城乡结合部。第一,这里有很多年轻的面孔,基本上都是“80后”,这不可能是农民或农民工主要居住的地区。第二,这里所有的出租房屋,可能没有卫生间,没有厨房,但是出租广告上都写着“有宽带,能上网”,这也显示出这个聚居群体的特殊性。
记:是什么让你决心开始做这个调查?
廉:从唐家岭回来后,这些同龄人的生活场景时常在我眼前闪现,让我久久不能释怀。唐家岭,还有生活在这里的“蚁族”们一直都处在人们的视线之外,虽然之前也曾有一些记者进行过一些报道,但仅止于一些环境脏乱差,违章建筑多等表面现象,而没有看到这些现象后面的深层问题。他们看到有年轻人住在这里,但是没有想到,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年轻人住在这里?而我,就是想要了解这群人的所思、所想、所为,让社会上更多的人了解他们、关心他们、帮助他们。
正在这个时候,北京市委托我就北京市大学毕业生“聚居村”问题进行专项调查,这个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有了政府的支持,我的研究工作得以迅速开展。2008年春,第一次调研结束,我随即又开始了第二次调研的准备工作。这次调研就纯属我的个人行为了。
记:在调研中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廉:是资金。第一次调研,由于有北京市的支持,经费无需我操心。但第二次调研纯属我的个人行为,经费就是一大难题。国外一个基金会愿意资助我一百多万搞调研,被我毅然拒绝了,最后还是家人给了我无私的支持,帮我渡过了难关。
记:在唐家岭调研期间,让你印象最深的画面是什么?
廉:去年春节,我是在唐家岭过的。我们一起热热闹闹的包饺子、看春节晚会。但是,等到春晚结束以后,他们关了电视,在一起抱头痛哭的时候,我才感到他们心里的无奈。他们没有回家,但是他们也想家啊!他们不是回不了家,而是他们已经工作了,按说应该回家给父母孝敬钱了,还有给弟弟妹妹、晚辈的压岁钱,他们不愿意两手空空地回家。我虽然家在北京,但这种感觉我感同身受。
解决“蚁族”的问题不可能一蹴而就
记:在《蚁族》一书中,你列举了蚁族在住房、社会保障、心理等各个方面所面临的严重问题,其中,你还专门提到了性,为什么?
廉:根据我们的调查,蚁族中有67%的人最近一个月过不了一次性生活,而在全国成人中,性生活的频率平均是一周一次。在马斯洛的需求理论中,人的生理需求是最低档的需求,如果连最低层次的需求都满足不了,你还怎么跟他谈那些高层次的需求?
记:“蚁族”生活得很苦,但他们为什么仍然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家乡?
廉:我在调研中也曾经问过他们类似的问题。有个同学跟我说,廉老师,我学的是国际金融、国际贸易,我回家能干什么?还有个学生告诉我,他学的是生物工程,回家找工作时,对方问他,生物工程是不是就是养小动物的?他们会觉得,回到农村,我连做一个农民的能力都没有,大城市工作机会多,我起码可以活下来。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蚁族身上所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父母和家族的期望,弟弟妹妹的嘱托等等。大城市的资源多,工作机会,工作条件,对他们来说都是吸引力,这时候,如果靠单纯的号召和口号,是解决不了实际问题的。
记:“蚁族”问题其实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国外的“蚁族”是什么样的状况?
廉:你说的对,“蚁族”确实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在国外也有很多的“蚁族”,他们的生活也相当困难,在当今金融危机的形势下更是如此。但中国的蚁族现象更显突出。国外的蚁族跟国内的相比,已经实现了就业观念上的转变。那里的大学生开出租车、摆小摊,是很正常的事,而且他们也觉得很幸福、很知足。但是国内不一样,大学毕业生们天之骄子的观念还很重,择业的时候期望值是比较高的。
记:最近,茅于轼先生在一次会议上说蚁族的问题在三至五年内有望缓解,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廉:这则报道我也看到了。茅老师主要是从蚁族的居住条件这方面来说的。他说政府会建廉租房,但是我觉得蚁族所面临的问题在短时间内很难解决。一方面,当下的国际金融危机虽然有所好转,但是深层次的产业结构的调整短时间内还结束不了;另一方面,“蚁族”所涉及到的高等教育专业设置与市场需求之间的错位、城乡二元体制的差异等很多问题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解决的,需要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
记:你认为“蚁族”所面临的问题应如何解决?
廉:实际上还是利用市场的自身规律来引导他们的流动。首先,国家各项建设的投入要更多地向一些二三线城市倾斜。二三线城市发展好了,用不着国家号召,蚁族自然就回去了。其次,可以多发展第三产业来缓解蚁族的就业压力。国外的经验证明,第三产业是最有能力吸纳劳动力就业的。再次,还要有意识地对大学生进行创业教育和职业生涯规划,让他们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有发展目标。另外,国家还可以向蚁族提供一些免费的职业教育和培训的机会,提高他们的职业技能。
记:结合你个人的经验,你对“蚁族”个人的成长和发展有什么好的建议?
廉:要有一个远大的志向和一个清晰的目标。志向应当远大,要不然就会沦为世俗,每天吃吃喝喝就过去了。但同时目标也要具体,可操作性强,每年都能看到自己的进步,这样就会使自己进入一种正循环。
“心为平民,行为精英”才是精英
记:一个人的成长总是和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小时候的哪些事情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廉:我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从小到大获得过不少荣誉,别人都开玩笑说我是传统应试教育培养出来的人。我在北京五中上学的时候成绩很好,但也跟那些学习成绩不好的同学一起玩。很多孩子的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他们一起玩,但我的父母很支持我。以前我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后来做了“蚁族”的调查才发觉可能我对弱势群体的关注,真的跟家里的影响有关系。去年调研期间,我跟我爸妈说要跟“蚁族”一起过春节,他们都很理解。
记:你学过会计,学过管理,还学过法学,这种专业的选择是有意为之吗?
廉:我本科期间学的是会计,研究的都是一些数字,这有助于我从微观的层面看问题;硕士期间我学的是管理,这能让我从中观层面来观察这个世界;博士时,我学的是法理学,这是一个非常抽象的学科,也能让你从宏观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记:在人大读博士期间,你曾到湖北广水市挂职做市长助理,这是因为什么样的机缘?
廉:当时我还在人民大学研究生会做主席。假期的时候,我给湖北、河南等几个地方的领导写信,要求去挂职锻炼一下自己。后来广水方面给我回信了,征召我去挂职做市长助理。后来,经过人民大学组织部批准,我就去广水挂职了一年。
记:在广水挂职期间,你就曾组织过一次关于湖北广水市经济、社会情况的调查,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廉:我在广水挂职期间,也正是“中部崛起”的口号提出的时候。我非常希望能利用母校人民大学宝贵的学术资源,通过对广水市的经济社会发展实地调查,形成一份正式报告为广水市政府建言献策。
我当时带了14个博士过来调研,刚开始,广水的市长以为我们就是来玩玩,给我们安排的调研路线全是旅游景点。后来,我自己带着调研团,到广水的乡镇、厂矿、中小学到处“骚扰”。到了最后一天汇报会,我们完成了十多万字的调研报告。市长说,这真是中国人民大学赴广水调研团,他们不是来玩儿的。
记:这次调研,对你有哪些影响?
廉:这次的广水调研对我影响很大,它让我掌握了做调研的一些基本的经验。怎么发现问题,怎么把握问题,怎么组织团队,这很重要。这次的调研对和我同去的那些博士生触动也很大。后来,他们中的好多人去了国外,还给我写信说很难忘记那次的调研活动。那次的调研让他们看到了真正的中国,什么是真正的中国?长安街的两边不是中国的全部,你需要到基层、到农村去看,去思考,去发现。
记:从你个人的经历来看,你的生活和“蚁族”截然不同,为什么你会对这个群体的生活状况有这么大的兴趣?
廉:我觉得这可能有一种情怀在里面,一种“80后”对“80后”的独特的人文关怀。我们的书出来以后,我到北大、人大、北科大等高校做讲座,曾有一个学生说,我是社会精英,将来我肯定不会是“蚁族”,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需要关注他们吗?
我当时就问他,你知道什么是社会精英吗?社会精英,他享受的权利越多,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大。什么叫精英?心为平民,行为精英。我生在北京,但这并不影响我去做有关“蚁族”的调查。你不能说你是北京的,你过得好,这事儿就跟你没关系,世上没有一座孤岛可以自全,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部分。当有一个人是贫穷的,我就是贫穷的,当有一个人是饥饿的,我就是饥饿的。当代青年,应当有这样的济世情怀。(完)
短短几个月内,一个被冠以“蚁族”的群体现身浪尖风口,引起了整个新闻界、社会各界乃至两会的关注。一时间,谈“蚁”色变。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一位极其年轻的80后学者、社会学家,现在晚他已是社会上公认的成功人士、社会精英。
廉思:为蚁族未来生存“讨说法”
文/刘晗
生于80后的廉思,从本科到博士后一路走来顺风顺水,研读的专业更是囊括了经济学、管理学、法学、政治学。对他来说,学习是终生的事业,把所学的知识奉献给国家和社会才是他的愿望。听着从他口中蹦的传统的观念,很难想象出自一个80后之口,用廉思的话来说,“80后就是这样一个群体,将传统的思想和创新个性的观念融于一体。”
好钻研的青年“知本家”
“尊上不唯上,读书不唯书,求实只唯实”是廉思长期遵循的座右铭。几十年的寒窗苦读和基层社会实践给了他观察社会的敏锐思维和独到的目光,实事求是、因地制宜、调查研究成了他工作生活中的关键词,这些正是使他成为一名“知本家”的源泉所在。
在大学期间,廉思一直注重参与社会实践活动,他曾担任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会主席,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团总团长,并获得全国大学生年度人物,中国人民大学优秀毕业生,吴玉章奖学金,CASA奖学金,范止安奖学金,光华奖学金,北京市优秀学生干部、北京大学优秀博士后等各种荣誉三十多项。
经校方推荐,廉思来到湖北省广水市挂职当市长助理,他带领着博士和硕士生组成了调查团,奔赴广水开始了为期两周的实地考察。“在县级市的调查中,心理落差非常大,解决问题必须俯下身子为农民群众着想,从基层矛盾纠纷到一些令人棘手的问题,都需真心实意地从他们的角度考虑,真正的中国其实在农村,而不是在大城市。”几天中,他们走访了机关、生产基地、部队、企业以及学校,获得了大量的珍贵一手资料。由廉思主笔的调研报告对广水市未来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提出了详细的建议,赢得了各方好评。挂职结束后,组织部对他的优异表现给予了肯定并聘他为广水市终身市长助理。
下过基层,坐过机关,现在在大学任职,廉思表示,在这三个不同形式的单位工作给予了他三种不同的感受。“在基层工作说话要小心慎重、谦虚好学;在机关工作不像想象中那样轰轰烈烈,琐碎的工作其实想要做好并不是那么容易,细致、勤奋和踏实更重要;在高校工作要有足够的创造力,在信息和知识上走在前段,善于交流才能产生号召力和影响力。”
80后教师的典型职场生涯
“在基层体验过生活,才会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格外珍惜。”作为80后学者,廉思用实际行动见证了一个年轻人如何脚踏实地走向成功,这都归于他在专业上的不懈钻研。“80后教师和一些资格比较老的教授相比较而言,在创新力上超前,对于新的知识要经常充电,这样可以站在学科的前段,不断地吸收新鲜的信息和知识。在经验上,相比之下就肯定略逊一筹,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随着授课经验的增加,我想这些是可以得到完善的。”
2007年,廉思成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的教师,不但课程深受同学们的喜爱,还在多本CSSCI来源期刊以第一作者身份发表学术论文十余篇,其中数篇被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全文转载,主持了各级课题十余项,出版个人专著,在学术界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身为80后一员,廉思表现出的不仅是个性和创新,更多的是在学术上的踏实和严谨。在他担任中国社会稳定研究中心主任期间,为高校动态预警体系建设和运行管理做了大量工作。他领导来自各大院校、科研机构的博士在维护高校稳定工作上攻克了无数难关,实现了预期的目标,奠定了动态预警体系在高校实施的基础,这项技术也在奥运和国庆六十周年庆祝活动中发挥了它的作用,他也因此被评为“首都教育系统奥运工作先进工作者”,“首都群众游行先进个人”荣誉称号。
提到这些获得的荣誉,廉思坦言,如果没有学校对他的培养,就没有自己今天所取得的成绩和荣誉。廉思还将研究中心价值15万元的设备捐赠给学校相关部门,在捐赠仪式上他动情地说,“作为一名青年老师,我还是觉得学校给我的太多太多,我回报给学校的太少太少了。”
揭开“蚁族”背后的面纱
如果没有《蚁族》的问世,人们对廉思的关注度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高。有人问廉思,“你是学经济和法律的,为什么以社会学的视角写了《蚁族》?”廉思表示,“很多人都去过唐家岭,但是他们只是从大众角度来看那里的发展,他们没有看到问题的实质,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长期的学术敏感度让廉思意识到这个群体急切需要社会高度关注,因为他们的存在不只在唐家岭,这里只是一个缩影。“那里居住条件虽然简陋,但是有宽带网线,一般的聚居村不会是这样的,在无数的假象背后隐藏着居住在那里的人脆弱的情感和封闭的内心。”
2007年,廉思偶然看到《中国新闻周刊》上登载的一篇叫做《向下的青春》的报道,文中讲述了一个名叫李竞的大学毕业生在北京的真实经历,他的生活现状让廉思震惊,这就更坚定了他深入唐家岭、小月河、马连洼,这几个京城著名的大学毕业生聚居村的信心。廉思带领团队,自筹资金上万元展开了调查,经历了经费瓶颈、课题项目遭遇泼冷水,甚至很多人对他的做法表示质疑,但他还是执着地坚持了下来。在这期间,廉思和他的团队一起驻扎在聚居村,亲身体验蚁族们的生活,零距离感受他们的辛酸和无奈:挤公交、过食不果腹的生活,共同见证蚁族们的酸甜苦辣,感同身受。经过廉思的不懈努力,廉思在所申报的国家社科基金课题《潜在危机:中国“高校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与社会稳定问题研究》终获通过的同时,也成为国家社科基金获得者中最年轻的学者。
最终定稿的《蚁族:大学毕业生聚居村实录》全书图文并茂,凝聚着“蚁族”的真挚情感和真实思考,廉思把枯燥的数据和研究报告融会贯通成一篇篇感性、真实的情景,用廉思自己的话说,“他们代表着我们这个社会不能忽视、也不应该忽视的敏感的群体,他们代表着一代人的无奈和彷徨。”
蚁族,一个群体的社会缩影
这本颇具现实感和冲击力的书一跃成为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登上了各大年度书榜的榜首,“蚁族”一词也荣获了十大锐词榜榜首。《蚁族》不仅抢占了各大版面,博得了业界、学界等各方的关注,也为政府部门在解决该群体诸多问题上提供了客观依据,成为“两会”的焦点。廉思表示,“蚁族都是年轻人,他们受过高等教育,充满智慧,是中国的未来,而百万蚁族背后的是他们的家庭,你身边总有蚁族的存在,这足以成为一个严峻的社会问题。”
“与现实生活中蚁族的庞大数量想比,在社会关注度上,蚁族却是一个极少为人所知的群体,被社会边缘化。现在社会上经常出现的是以农民工、下岗职工、农民为主题的媒体报道和学术研究,而有关蚁族的学术研究和媒体报道,寥寥无几,这正是我决定以此为研究对象的原因。”在廉思看来,蚁族虽然物质贫乏,但是精神上很强大。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而且为了自己的梦想而一步步努力着,但面对现实又经常产生迷茫,在社会上打拼之后遭受到的择业、就业、创业等重重磨难,他们的抗压能力会随之增强,因此他们会聚集在一起互相激励创造自己理想中的未来,改变自身的现状。
对于蚁族产生的原因,廉思表示,首先,“从宏观原因来看,像北京、上海、广州这样的大城市对人才的吸引力很大。其次,蚁族的形成也受到就业形-全球品牌网-势变化和政策调整等因素的影响,蚁族所揭示的就是教育产业化发展中的不和谐因素,而对于蚁族阶层来说,则显现出更大的矛盾,高等教育学习的专业与现实的需要的脱节,以及与自身所处环境和真实生存状况的不符。其三,户籍体制依然制约着毕业生的发展,国家若能把政策偏向于二三线城市,那么大城市的蚁族就可能会选择到那里去发展。”
廉思在言语中毫不掩饰他对蚁族的忧虑,“关心蚁族就是关心国家的未来,青年时代的经历决定着10年,甚至更长时间之后他们的价值观。如果一个人青年时期总处在弱势群体之中,在他四十岁之后能否得到幸福,回报社会,这些都是值得我们思考的。”
人物档案:廉思,1980年6月生,北京人,中共党员。先后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大学,获得博士学位,研究方向主攻经济学、管理学、法学和政治学。求学期间,荣获“全国大学生年度人物30强”、“北京大学优秀博士后”等各种荣誉三十余项。下过基层,坐过机关,当过学生干部,现任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党委副书记、副教授,中国社会稳定研究中心主任。
由他任主编的《蚁族:大学毕业生聚居村实录》自2009年9月出版以来获得社会各界关注,荣获《华商晨报》09年度十大好书,中国图书势力榜非文学类十大好书、第六届“华语传媒图书大奖”等多项殊荣。在“2009凤凰百度沸点事件”评选中,“蚁族现象”以在百度20008252次的搜索量,当选“影响时代社会类事件”。(完)